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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6衍生

　 
　　 
　　这是一部烂剧。 
　　迪恩耸了一下鼻翼，往嘴里送了一颗爆米花，然后在心里下了定论。他斜眼找了一下卡西迪奥，对方正坐在另一张床的床角，身体板得直直的，一手按在另一只包扎好的手背上，眼睛认真地盯着电视机。 
　　似乎迪恩的目光存在感太强了，卡西迪奥很快把视线挪开，转过头看着迪恩，有点迷茫。 
　　“我是不是应该……？”他迟疑地说，然后学着迪恩半躺到床上，背靠着床屏，又看了一眼猎人，有样学样地抓来一个枕头搁在腿上用来垫手，“我这样做对吗？” 
　　迪恩“噗嗤”一声笑了：“我不是说……你没必要学我，按你自己的方式，怎么舒服怎么来。” 
　　卡西迪奥有些窘迫，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脖子：“我……我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的，就这样吧。” 
　　迪恩挑了挑眉：“好吧。” 
　　 
　　剧情已经开始了，这是英国2月份新出的电视剧，叫做《9号秘事》，萨姆买了光碟，迪恩在地堡里看完了前五集，阴差阳错的又把它放进了英帕拉里，这时候无事可干，索性想把最后一集看完。 
　　可惜好巧不巧，这一集的题材是灵异事件，恶魔啦，地狱啦之类的，专门应付这种事情的猎人对此生出了点不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吃爆米花。 
　　 
　　 
　　迪恩把胳膊往旁边一横，晃了两晃，爆米花桶发出物体滚动的脆响：“来一点？” 
　　卡西迪奥试图把手伸进爆米花桶里，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远，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成功，这引起了原本眼睛盯着电视机的猎人的注意。 
　　四目相接的时候卡西迪奥有点尴尬，他收起懊恼的情绪，同时手也收了回来：“我还是不吃了。” 
　　迪恩意识到他们隔得有点远，思考了一下，拍了拍身侧的床位，邀请道：“坐这里来？” 
　　卡西迪奥拒绝了：“我比较习惯不吃东西看电视。” 
　　迪恩没有强求他，注意力也放回去。故事里的房子女主人正在带她雇的临时看护参观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据说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创作品。 
　　“怎么样？”迪恩随口问，“这些画都是真的吗？” 
　　卡西迪奥沉吟了一下：“可能吧。” 
　　“可能？” 
　　“我对艺术一直不是很感兴趣。” 
　　“好吧。”迪恩撇了撇嘴，发现卡西迪奥时不时翻看一下自己的左手，于是神情严肃了点，稍稍坐起来朝他说，“过来我看看。” 
　　卡西迪奥下意识想把手收起来，但见迪恩不容置喙的模样，只好坐到床边，面对迪恩把包扎的那只手伸出来。 
　　迪恩皱了一下眉，发现卡西迪奥的包扎技术十分差劲，刚才他鼓捣碟片的时候这家伙就在给自己上药包扎，他也没多问，谁知道最后变成了这副样子。迪恩本来想说些什么，又想到比较卡西迪奥伤的是手，不太好包扎，于是把话咽了回去，从床上下来和卡西迪奥面对面坐着，接着解开了他的绷带，准备重新包扎一次。 
　　“浇碘酒了吗？” 
　　“没有。” 
　　迪恩的眉毛动了动，看着卡西迪奥说：“那，好吧？”说完他站起身去包里拿碘酒。 
　　打开瓶盖的时候他好心提醒：“会有一点痛，不过效果很好，我打赌你会爱上它的。实在不行你就专心看电视。” 
　　卡西迪奥点了点头，碘酒浇下来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吭，只有手臂轻微颤了颤。 
　　迪恩瞧了他一眼：“这才是我的好伙计。” 
　　最后他看着自己的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去清理废弃的绷带，把它们丢掉。 
　　他回来的时候卡西迪奥还维持着刚才的坐姿，抬头说：“谢谢你，迪恩。” 
　　迪恩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Don't say it.” 
　　他躺回床上，爆米花桶放在肚子上。女主人和她的第二位兄长已经吩咐好了一切准备外出，他们的脸刷得惨白，男主人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吸血鬼吧。” 
　　迪恩嗤笑了一声。 
　　卡西迪奥躺回他的床上，手指抓着枕头绞了一下：“迪恩。” 
　　“怎么了，卡西？” 
　　“我只是不明白，失去了荣光我才知道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你们，你和萨姆是怎么做到……”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似乎是没想好怎么措辞。 
　　“Well，”迪恩坐直了身子，“其实很简单。如果遇见的是吸血鬼，就砍掉它们的脑袋，如果是狼人，就用银弹射穿它们——如果是恶魔，就用匕首捅进它们身体里。瞧，就这么简单。” 
　　“但是——” 
　　“但是，”迪恩抢下他的话，“体力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听着，我和萨姆清楚我们在做什么，而我们做的都是正确的事，只要有这一点做担保，其他都不是问题。” 
　　他看着卡西迪奥：“比方说你，你今晚表现得很好，谁说普通人就不能捅死另一只天使了，你这不是做到了吗。” 
　　卡西迪奥的嘴动了动，迪恩却在朝他笑，最后他只好说：“你能在营业之前把我送回去吗？” 
　　猎人的笑意更甚：“当然，没问题。” 
　　 
　　 
　　卡西迪奥放下心，注意力终于完全放在了电视剧上。 
　　他们说话的间隙一个新角色已经出场了，是个哥特打扮的女孩，有点胖，说话怪腔怪调，像个异教徒。她一出来就四处捣乱，安静的房子里一下子变得聒噪了许多。 
　　卡西迪奥的手不自觉揪紧了枕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频率快了一些，这是害怕和紧张的表现。 
　　这是一个很难以言说的现象，平时他拥有荣光，面对任何一种邪恶的生物都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瞧着它们，天使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其实在它们面前有点傲慢。现在却截然不同，人类的情感影响了他太多，一旦他成为其中的一员，便不可避免地尝试了一些新的东西。比如食物的味道，比如睡眠，又比如恐惧。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确实是真的，大概是出于人类的本能，他现在有点害怕。 
　　场景里的阴森角落，莫名其妙复活的黑猫标本和不知道是谁暗响的摇铃，都化为寒意蹿上他的心口。 
　　而哥特女孩执意要闯入二楼的举动更是让他颤了一下，手下意识摸向旁边的被子。 
　　而第一间房门被打开时，卡西迪奥终于没忍住，把被子给摊了开来，往自己身上盖。 
　　迪恩立即投来疑惑的视线。 
　　“呃，”卡西迪奥不自在地说，“我觉得……有点冷。” 
　　他成功骗过迪恩的经历虽然值得夸耀和谴责，但实际上根本没几次。迪恩一眼就看穿了他蹩脚的说辞，上下打量了一番往自己身上裹被子的家伙，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新奇之外还是新奇，在心里打了个滚，忍着笑提议说：“要不要到我这来吃爆米花？很好吃的。” 
　　卡西迪奥板着脸，胆子不在了面子却还有，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第二反应是扫了一眼电视里被打开的第二个房间，第三反应则是爬上迪恩的床。 
　　他有点别扭地抓了一点爆米花，没注意到迪恩在一旁吞声笑得有点发抖。 
　　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这样一来迪恩抖开被子给他们俩一起盖上的行为就显得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卡西迪奥没有阻止，他知道迪恩是刻意为之，单纯就为了笑话自己。 
　　 
　　故事播送接近尾声，进行到解谜时间。哥特女孩和房子的主人是一起的，黑猫标本也只是单纯被替换过而已。而传闻中身患疾病的可怜哥哥，他在十岁的时候就被恶魔附身了。 
　　恶魔的名字叫做卡西迪奥。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迪恩和卡西迪奥皆是一愣，下一秒前者开始大笑，后者则拉下了脸。 
　　“你听见了吗，卡西？”迪恩叫道，“他们说你是恶魔呢！” 
　　卡西迪奥说：“这只是一个重名的现象，它又不是我。” 
　　迪恩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是啊，不是你。哈哈哈哈哈！” 
　　卡西迪奥有点无言：“你别笑了。” 
　　迪恩用力捶了一下被子，应允道：“好的，哈哈哈，我不笑了。” 
　　床震得抖了几下，卡西迪奥无奈地一边晃一边等迪恩停下来。 
　　两分钟后猎人控制住自己的笑声，用力吸了两口气，有点喘地说：“好了，我停下来了——哈哈哈！天啊，卡西……他们要让你附身到那个女孩身上！哈哈哈哈哈——” 
　　迪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哈哈哈……那个女孩同意了吗？” 
　　最后迪恩还是没能扛住，把头埋进被子里开始狂笑，爆米花洒得满床都是，卡西迪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是板着脸的，有点没辙地等了一会，结果迪恩还笑个没完，于是他就变得有点不乐意的，生了五秒钟的闷气，想把迪恩摁在被子里闷死。后来他的气自然而然就消了，更可怕的是还被迪恩传染了，自己都忍不住莫名其妙想笑，最后跟着迪恩一起笑了半天。 
　　 
　　 
　　最终两个人终于停止傻乐，开始清理自己干过的坏事。迪恩收了光碟后就懒得再动了，卡西迪奥也不想清理床上的爆米花，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另一张床。 
　　随后默契地又发出一阵缘由未明的笑声，最后跌跌撞撞地爬上床，准备睡觉。 
　　“不许抢被子。”迪恩说。 
　　卡西迪奥回答：“你也晚安。” 
　　 
　　 
　　 
　　 
　　彩蛋： 
　　 
　　卡西迪奥找回荣光后他们又一起看了一回电影。 
　　那时候卡西迪奥的枕头和床头灯还没撤走，他和迪恩挤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迪恩精挑细选过的恐怖片。 
　　迪恩都等着天使往他怀里钻了，为此他连爆米花都没准备，结果卡西迪奥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冷静地指出里面那只女鬼的妆容不太好看。 
　　更过分的是后来他还把被子掀开，又往旁边挪了挪，甚至推了一下迪恩理直气壮地说：“有点挤。” 
　　迪恩：“……” 
　　天使都讨厌死了！